此夜行歌

=一夜雨霂

一个没有感情的屯文屯图号
请自由地

【cp29变身!特摄专区12H接力】【LPPT/鲁邦红黄蓝】Levain

*原作:快盗战队鲁邦连者VS警察战队巡逻连者

*快盗战队鲁邦连者三人原作向同人

*首发cpp,欢迎大家去吃饭

*鲁 邦 连 者 三 人 幸 终(?)

----------

若要人交付信任,至少应亮明自己的理由。

更何况要夺回逝于冰封的重要之人,本就是一个疯狂到极点的想法。俄耳浦斯式的感动拯救不了任何人,唯有一颗坚强的心,和出于理智的决断,才有站上牌桌的资格。

“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三支造型如同枪械一般的VS变身器静静地摆在中间。虽是白昼,房间依旧严密地隐藏在遮光窗帘之后。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此刻室内昏沉暧昧的气氛倒还算是缓冲剂,给了围坐在一起的年龄身份阅历都各不相同的三人一个开口交流的机会。

“我是……早见初美花。”

率先开口的是还穿着校服的女孩,制服裙摆被紧紧攥出不合时宜的褶皱,而后她用力地深呼吸,仿佛这样能驱散恐惧一般,继续介绍道:

“诗穗是我的朋友,一直一直在为成为连载漫画家而拼命努力着。本来……已经顺利短篇出道了,但是!……”

后面的话语被吞没在哭腔里,泪水又一次蛰上通红的眼眶。强行打起 :“我们约定好了的,还要一起去庆祝她顺利连载。”——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接她回来。

“……夜野魁利,被夺走的是我的兄长。”金发的青年不露声色地收起了方才准备搭上女孩肩头安慰的手,转而耸了耸肩,做了一个简洁明了的介绍。后天染就的发色意外地很契合整个人自然流露出的气质,囿于人为制造出的夜色,阴影下的神情有些黯淡,而并不轻松的语气还是暴露出了他竭力想要掩盖的困窘与痛苦——那并不完全是我的错,但却再也没有了补救的机会。

最后开口的是三人中最为年长的蓝衣男人。“宵町透真。”他平静地开口:“我与彩原计划在不久后成婚。意外发生时我不在她身边,”复杂的眼神逐一扫过尚且青涩的两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回荡在房间里。“……那时候,她一个人该有多害怕啊。”

细碎的寒意在空气中弥漫,无论愿意与否,那不曾沉睡的与冰封擦肩而过的记忆都随之苏醒,无声地提醒着三人共同的敌人是谁。

已经足够了,无论是迫切的渴望还是刻骨的恨意,乃至于缄默的爱。即使相处时间尚短不足以建立信赖,从自称稀世大快盗 ——亚尔赛奴·鲁邦之末裔的神秘管家找上门来之时,魔盒之底的希望也被翻到了面前——尽管这约定听起来就虚无缥缈,但这已经是夺回重要之人的唯一办法了。

告别一个人很容易,告别一团以之为中心的社会关系则难上加难。谜一样的寒冰造成的群体性离奇失踪事件不止一次,落在具体的人的身上,就是不亚于陨石撞击的末日。

上一次如此正式地登门拜访是什么时候呢?是挽着彩的手紧绷着神经上门请对方允许自己以婚姻的形式予爱人以幸福?还是商议好大致婚期事宜一并来通知喜讯呢?久违地站在大平家门前,虽是前来告别,宵町透真仍不免觉得一阵恍惚,向来冷静的他甚至有些拿不准该如何称呼自己失去的未婚妻的父母。

要如何谨慎,才不至于成为地狱边缘的最后一击呢?

犹豫着伸出手去,门却在手指触及前便滑开了,一连串焦急而干灼的问候就先一步迎了出来——“彩?是小彩回来了吗?”而后在看清访客后的瞬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萎顿了下去。这样单向的呼唤,在失去女儿的这段日子里又发生过多少次呢?

寒冰怪人只能带走一次生命,那之后记忆的比对会反复提醒着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左转的街角是给她买花的小店,那爱笑的姑娘特意挑了含苞的玫瑰,说要等着爱情慢慢绽放;两条街外有家她爱吃的面包店,可惜店家的秘密配方无论如何都没法在家里复刻,还连带着两个人一起吃了半个月的自制欧包;她常逛的服装店上新了,那条蓝色波点的裙子她穿一定很好看……记忆里彩的笑脸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天的早安,即使思念的重量无法比较,他也有着自信可以在爱人的父母面前挺直脊背——直到双方的悲伤交融。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透真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去形容这场会面,后来某日他按着定时从冰箱里取出培育中的酵母种,难得时间和续种时机都异常完美,偏偏在续新的面糊时出了差错——以往这种时候彩总是会笑着安慰并想些新奇的点子出来挽救,而这一次他搜遍了记忆也想象不出彩会说些什么。

于是他想明白了那天的会面里缠绕周身的不适感源自何处——旧有的缘分使大家团聚,而记忆烧尽后,再也没有新的缘分可以延续了——他彻底地失去彩了。

现在,他眼前只有那细细的一根蜘蛛丝可以抓住了。

在约定的日子里前往名为“BISTROT Jurer”的餐厅并不算难事,尤其是在下定决心之后。

向现在工作的餐厅提出离职是在再寻常不过的一个早晨,餐饮行业向来是要早起备菜的,即使进了经理室也能听见后厨的通风橱嗡嗡作响。打印机滋滋的吞吐声,干扰电器运转的细微的电流声,连带着被困在房间里的人的呼吸声,整个世界像是一个罐头工厂的压缩车间。

遍是文件的桌上还压着一叠寻人启事,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容甜美,长相倒是同家人很是相似,制服有点眼熟, 大约也是那次事件的受害者。

……啊啊,现在这个罐头里又压满了苦闷。

手续倒是办理得很顺利,街头无差别事件对客流的影响还是很突出的,更何况在身边人突然消失的这一层面上大家都是受害者,即使不用语言沟通,彼此间哀伤的眼神也会确认。

走出房间前透真余光瞥见对方桌上仅仅开封的早餐,是便利店里随手拿的那种袋装面包,看起来主人也完全没有什么胃口。记忆里先前这位的女儿考上琥珀之丘女子高中时在店里开小小的庆祝会的日子好像也并不久远,料理明明是可以予人幸福的事物,如今回想起来却连味觉都变得苦涩。

这对一位即将使用厨师作为表身份的快盗来讲可不是什么好事。所幸他的新工作给了他足够的复健时间,代价是去整顿一间现主人对此完全没有兴趣的餐厅——BISTROT Jurer,按计划,在未来的相当一段时间里,会是他,和他们,同这个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的世界和平共存的据点。

从商业的角度来看,BISTROT Jurer作为一家餐厅,选址算不得优秀。同样的,外部优美的自然环境在营造氛围的同时也为掩人耳目提供了便利。正是白昼,店面却门户紧闭,二楼的窗帘似乎也不曾拉开的样子,而这一切反常在林荫之外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一直到走近店门前的台阶,宵町透真才注意到在门外还坐着黄衣的女孩——是姓,早见?——今天倒是没有穿制服。私服打扮走简洁风,连着手边微薄的行李一起缩在门口,看起来不比逃家的小猫更自在。

意识到有人靠近,早见初美花这才抬起头来。

“啊,早上好!……宵町先生?”虽然直呼姓名多少有些犹豫,但还是很活泼地道了早安,年轻人的恢复力确实惊人。正因如此,虽说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本身便已意味着一种选择,依然会让人担心这是否是青春带来的考虑不周。

那些痛失爱女的枯槁了的父母的神情在眼前回荡。

“早安……不,你有好好地和家人道别吗?”尽管以现在的关系来讲,这一问法无疑是冒犯且失礼的,作为成年人的责任感还是迫使他无法对看起来就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坐视不管——尤其是即将选择的道路实非正道坦途。

“我留了信。” 肚子很是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初美花应答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我怕当面说……就出不了门了。”不自觉地抓紧了挎包的带子,眼睛只顾盯着行李箱的滚轮,无处安放的视线最终空空地从地面划向天空。

“诗穗的家人也在等她回来。”也许是觉得这样没头没尾的对话有些奇怪,她连忙补充道:“我也一样,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一提到对方,就没有办法压抑从心而发的微笑,是“挚友”都无法涵盖的友情。

“如果失踪的人是我,诗穗也会这样做的。”像是从呼唤朋友的名字里重新获得了力量一样,笑意回到了女孩的脸上,如同煦风吹拂一般,振作了起来。“所以我呀,一定一定,要快点带她回来。”

已经无须再次确认了。

“进去吧,厨房要是还有材料我倒是可以简单做点什么——法式料理吃得习惯吗?”饥肠辘辘的食客对于厨师来讲可是好事,更何况眼下没有比这更好的回应了。

然而初美花的神情在这时候变得有些迟来的尴尬:“门是锁着的。”说着露出些小动物的狡黠与无奈,“我绕着店面走过了,从窗户到门缝,全————都打不开。”

那这可麻烦了。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一眼,身体已经先行一步警觉起来,伺机而动。

“看来大家都到齐了?”明快的声音出现得正是时候,夜野魁利的影子投在了BISTROT Jurer紧闭的大门上。新近补染过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虽然与他的兄长素未谋面,但看着这样阳光开朗的青年,想必除了亲近之人,绝无猜出其过往的可能。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像是感受到了身边人的疑问,红衣青年一面放下怀中采买的食材转手摸索着钥匙准备开门,一面利落地组织语言:“夜野魁利,18岁。姑且算是高中毕业了。家人嘛……”语气虽然轻快,面上却全无一丝笑容,认真而严肃:“我与兄长相依为命,仅此而已。”

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气味弥漫开来。现在神情紧张的人数迅速增至3人。无需多言,两位男士主动上前一步错开身位警戒着室内,初美花则转身观察街道方向。漫长的沉默过后,在餐饮业工作方面是唯一经验者的宵町透真缓缓开口:

“这里,不久前还是一家营业中的普通餐厅,是么?”

“……大概?”夜野魁利谨慎地回答,倒不是有意隐瞒什么,不如说这是他难得的坦诚。

“那么,后厨储备室大概有多久没有清理过了?”

看样子并无大碍,谈话间初美花好奇地先行一步将门推开得更大了些,于是整间餐厅的全貌重新舒展在了阳光下。

被窗帘遮蔽而成的阴翳很好地掩藏了潜在的尘埃,只留下杂乱堆放的桌椅和已然干涸的绿植,整个布局看起来像个巨大的杂物间。开放式厨房,炊具没有收起来,依然保持着原本的位置,肉眼可见的灰尘在上面堆积。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气味的源头延伸到了储藏室里。透真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了,初美花小小地咋了下舌,而魁利的眼神里透露出了跃跃欲试。

门之后会是什么呢?

是预料内的待处理厨余?还是见不得光的什么“投名状”一样的东西。说到底,以夺回珍藏为交换条件,本身是既无保证又无效力的口头约定。逝者如斯,而生活依旧会继续。为了微乎其微的一个可能性,去赌上自己的余生,真的值得吗?

没有人退却。

慎之又慎地,门还是被打开了。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怪奇事物,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腐烂的蔬果。冷柜里大概还有没有处理完的肉类,断电状态下如今演变成了一场灾难。但相较而言,这姑且还算在人类可承受范围内。

总比推门而入,入目即是一座人形冰雕碎落,要来得好受得多。

“看起来,我们需要先来个大扫除?”面面相觑之下,夜野魁利佯作烦恼式地挠了挠头,率先提议道。

“我去拿扫除工具!”元气的女孩蹦跳着先行一步动身退去,经久不散的气味依旧回旋在半封闭的储藏室里,现在唯一的未成年人已经离场,剩余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就算已经做好了孤军奋战的准备,这种情况下能有相对稳定的支援依然是值得庆幸的。

“垃圾的清理不是什么难事,比起来,厨房的情况更需要预算。”作为厨师的工作告一段落,现在摆在面前的,是另一份工作的始动。年长者总归是要背负照拂的义务的,于是宵町透真主动开口:“稍后情况稳定下来,我想大家需要交换一下目前为止收集到的情报。”

“那是自然。”年轻人的眉头瞬间舒展,又一次带上了微笑的假面:“那么厨房就拜托啦~”只留下一个背影,敏捷地逃离了。

清理过冗余并开窗通风后,小小的餐厅终于恢复了些生气。

打扫的途中,初美花问道:“那个……夜野先生?我可以对店面进行一下装饰吗?”说着比划了一个小小的手势,“就一点。”

“喊‘魁利’就可以了,要怎么装饰呢?”被突然的问题打断了无所事事的状态,魁利从遮掩着摸鱼的手机上移开视线来,惊叹了一声:“唔哇,初美花你好厉害,一个人就做了这么多工作。”

“还好啦,以前打工的时候有做过餐厅的工作。”突如其来的夸奖总归是让人有些害羞的,“我想把那几盆植物移到窗台那里,光照充足的话,它们恢复得也会快一点。”

“琥女居然允许学生校外打工吗?还真是让人意外。”

“当然不行。”也许是想起了什么,忙碌着的身影有些伤感:“可是画漫画光有爱是不够的,只放诗穗一个人去打工的话她会没有足够的时间休息的。”

“所以只能~悄悄地。”就像我们一样。

“就是这样。”原本萎靡不振的几盆植物被搬动到了阳光足以直射的位置,补浇过水分后,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初美花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招呼着还在忙碌的同伴们:

“植物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接下来就该我们了。”

“那么BISTROT Jurer的工作就先到此为止。”

“事已至此,这一选择的危险性也不需要我多过强调。”一改散漫的姿态,金发青年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但我们并非为了缔结友谊而走到一起的。支撑着到这里的理由也不全是出于信任。”

是愿望,是不甘,是灾厄的魔盒之底唯一的希望。

因此,即使没有华丽的衣装和强劲的武器,我们也会拼尽全力去抢夺那一线生机。因为今日我的心脏依然在跳动,依然会为已然不能跳动之人而痛。

所以我们在此交换理由,确认彼此的心意。

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实现我们的愿望。

仅此而已。

现在想想,那最初的誓言是如此稚嫩。没有任何补充条例,全凭心底的执念去实行。与危机相伴的同时信任也会增长吗?会有温软如同与重要之人结下的羁绊滋生吗?到那时,倘若天平的两端分别是现在的同伴和已失之人,又当真会有选择的权力吗?

所幸命运尚不至于残忍如此。

一直到终幕的揭晓,所有线索悉数了结于东古拉尼欧的保险箱内。蓝色花瓣飞舞于永寂的空间内,如约战至最后一人的快盗们也终于迎来了冰封破除的时刻。“咔”地轻响,封存了一整年的思念被解放,最终战前重申的信念得以回应,一直咬牙坚持的战士也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冲向同伴的怀抱。

“我们……真的打倒了扎米高?”

就算亲耳听到魁利宣布了结局,也切实地于冰封后重新触摸到伙伴的手,感情的泛滥之后理智回拢,这依然是一件说起来便令人眼眶发酸的事情。肾上腺素退却后,先前战斗的伤病疼痛悉数复苏,神经几乎麻木,只是躺在松软的草地上也已筋疲力尽。

“结束了。”

随着喃喃低语一起涌上心头的,是狂喜过后持续的太过强烈的空虚。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那些只敢在深夜梦回时反刍的不安与幻觉也伴随着漫天的收藏品无序地飞舞。

等等,收藏品?

说起来,战斗还并未结束。

也就是说,风暴中心的宁静外,依旧有人在拼尽全力战斗着。尽管是立场对立的巡逻连者,但他们战斗的理由也毫无疑问是真实的。为了使僵格拉造成的伤害事件结束,为了终结散落的鲁邦收藏品造成的骚动,也为了保护回归于阳光下的人们,只要这份理由存在,那么即使身处绝境,也一定有可以做到的事——因为鲁邦连者,正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以传递收藏品的方式来削减东古拉尼欧的战斗力的作战计划,在将用以变身作战的VS变身器也一并送走的时候结束了。

现在这空间里只有快盗三人组了,尽管已经交付后背式地携手战斗了一整年,仅凭呼吸与心跳来确认彼此的存在也不是第一次,但要面对几乎凝固的永恒还是让人不免觉得乏味。

不同于先前胜利后的疲惫,身体变得沉重,大脑也控制不住地滑向停滞。支撑着肉体奋战至此的理由似乎都已经如愿以偿,旅程间诞生的新的愿望也已经有人去继承,如同谢幕告别一般,燃烧彻尽的气力只够支撑着许下最后的祝福和迟来的道歉。

“毕竟我们三人同整个世界相比,要选哪边已经不言而喻了。”

有些负面的话到了这种时候也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吐露了,很久之前就隐约埋伏下的预感——相比于庞大到可以称之为构成世界的“和平”与“秩序”,实际的个体生命在纸面数据上不值一提——而正是对这种混蛋世界的无法认可促使着大家走到了一起。

那么在这样看起来便前途尽毁的道路上一路狂奔至此的大家,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同伴了吗?

不,在这之前,称作“共犯”更为合适。提不起劲的场合,自嘲要比励志更合适些,除此之外灵魂是前所未有的轻盈。短暂地相互拥抱后,出于人类本能地退回了彼此舒适的距离空间,

快盗们,不,失去了变身器后的大家,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实质上,都和普通人没有两样。

径直伸出手去,现下如此简单的动作做起来都会不免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从前夜一直战斗到最后一刻的青年终于认命般地放松了下来,耀眼的金发经过实在说不上轻松的打斗后变得软趴趴的,看起来也终于有了符合年龄的青涩。几乎模糊了的意识上浮到不可思议的视角,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有什么办法呢,关于父母的记忆早已风化剥落,只有唯一的兄长可以依靠,用这样简短的语句来介绍的话,就可以将语言缝隙间血肉模糊的爱憎轻轻带过。就如同尚且幼小时带上镣铐的小象,即使肉体变得强健,力量远超锁链的禁锢,也会迫于记忆被锁在相比之下纤细狭小的方寸之地。

“更何况我无法做到哥哥那样完美。”这样想着,就会情不自禁地厌恶着弱小的自己。长久以来,自说自话地把自我禁锢在名为血缘的笼子里,徒劳地挣扎着,追逐着兄长的影子,连迁怒都来得如同小孩子置气一般。

直到自冰冻之日起强袭而来的无法补救的失重感,像是暗中角力的天平被抽走了一端。即使再不情愿也要做出决断,因而模仿者戴上了假面,却在停滞的这一年里不住地奔跑着,发掘了足以自立的力量。

如果是现在的夜野魁利,是有很多话可以同背后的伙伴们聊了。并非先前那样不情愿或是无话可讲,而是一直以来被放置于一切羁绊之前的愿望得以满足后赢得的余裕。真好啊,要从哪里开始讲呢?从深夜来访的神秘管家?从绝境里不肯放弃的身影?从互相支撑着的双手?

这不是哪一个话题的结束,亦非长远关系的结果,而仅仅是一个开始。

但他也实在是太累了。

初美花紧张地抓住了他垂下的手,大滴的泪水扑簌下来,一日之内大喜大悲对少年人来讲还是太过刺激:“醒一醒啊魁利,现在还不能睡哦!透真!透真你也说些什么啊!”原本秀气的脸现在是真的哭成了一颗皱巴巴的土豆,惹得原本已经准备合眼的魁利哭笑不得地捏捏她的鼻头:“喂……”但是这样被羁绊住的感觉并不坏,如果说先前的陪伴是出于愿望的构想,那么愿望结束后又诞生了新的愿望,像现在一样,让人感觉暖融融的。

“.….那么还要听故事吗?”久违地带着轻松的心情看着这两人打闹,作为场内唯一的靠谱成年人,宵町透真,一直以来由内而外地稳定着情绪和表情,现下也忍不住浮现了笑意——

果然还是小孩子。就算已经是可以毫不畏惧地对战怪人、回收藏品的成熟的快盗,但本来面目,就该是符合这个年纪的该有的天真无虑啊。

一直以来在身侧注视着的孩子们也成长了,现在随着重要之人的夺回,大约外面的世界里缺失的那些碎片也在恢复了的。要说最后的遗憾,大约还是没有看到彩的婚纱,即便如此,倘使她能幸福,连着自己的心也会温暖起来。

除此以外,已经不敢再设想还有什么愿望是现在这幅身体还能支付得起代价了的。

但是现在也许需要一点故事来帮助大家保持意识的清醒,于是很久之前的那包面包坯又一次在记忆里回想起来。久违地,令人怀念的柔软的面团在手掌中揉搓的触感,掐着表计算着续种时间并忙里偷闲准备续种用的酵母的忙碌感,先前每一次想起来心中只有酸涩,现在也终于能当做一个故事轻松地讲出口了。

于是他尽量斟酌着开口,试图用故事将奉以鲁邦之名的大家联结在一起:

“关于面包种的区别与选择,首要便是鲁邦种和波兰种的培育与续种……”

关于那间小小的餐厅,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回忆吧。作为唯一的厨师,透真很是想说每次魁利选法棍的水平确实不高,但是幸好,现在有更多的人能吃到自己喜欢的口味了。

这下可开了个新的话茬,初美花紧张地关切出门前储藏室剩下的土豆,小小抱怨着魁利总是在摸鱼这件事。而平时那个总是用微笑的假面伪装着自己的人,现在也终于能认真地听到身边人的声音了。

“这背后有一个漫长的故事,但所幸,现在我们有很多时间来慢慢讲了。”

曾经在冰冻中失陷过一次,就会不自觉地在后来的许多次无意识间陷入那种断层一样的状态。如今的金库之中未必不是一种断层。然而在无穷无尽的静止中,那连僵格拉都无法忍受的衰败感之下,互相支撑着的三人等来了意想不到的结局。

一如爱人者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会探出去的那只手,久远的寂静后终于自宇宙的另一端伸来了同样全力去触碰的另一只手——

因我不愿放弃每一个许下的与你有关的愿望,最终想要实现的心愿必将是一个由我们共同分享未来的世界;

因我守心如一,想要次第不断地为记忆里注入幸福,所以无论相距千里万里,心都会飞向爱人所在的地方;

而雏鸟历尽挣扎破壳而出,终于摆脱自身的不成熟后,才能越过亲人的肩膀看向遥远的天际。

到那时,取代分别的泪水的,将是全新的理由。一如相逢时彼此确认对方的存在那般,重新交换出发的理由,再次于夜色下奔跑吧。

------END------


评论 ( 5 )
热度 ( 52 )
  1.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此夜行歌 | Powered by LOFTER